林觅扶着他走出医院，来到街上。
路过后海，正赶上一群人欢笑着逛花灯会，她也忍不住踮起脚尖望：
各种造型的花卉、动物和人物灯，有她最喜欢的玉兔灯，一只只十分可爱。
“我们也去看看吧。”
小法本想晚上去书店，看到身边的人对花灯看得入迷，就改了主意。
“张老师，我们就看一小会，校门关得早。”
她上回“借”了门卫的钥匙，早还了。回去晚了他们都没法进校。
他们一起走进成排的花灯里，感受到了浓浓的中秋氛围。
张小法关注猜灯谜，林觅则看到每只兔灯都要伸手摸摸它的耳朵和尾巴。
两人像默契的小情侣，手挽着手一路看花灯。
到了后海边，湖中很多年轻人一起划船，水声清脆，把湖面上的月影打成一片碎银的光辉。
林觅到底还是个孩子，她的玩心又起来了。
“张老师，我想划船……”
“会不会回去太晚了？”
这次小法不打算随她，如果校门关了，他是真没法翻墙了。
林觅亮晶晶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小法最怕她这一招，初见那晚不就是这种眼神，让他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在午夜的街头嘛！
他只好让步：“被你打败了，说好了，只玩一小会！”
“Yes， Sir!”
她一面欢快地跳上一条小船，一面招手，看样子还要拉他一起下水！
人虽然还在岸上，心早已给她搅得比湖面月光还碎：
不上船，万一她落水了怎么办？
上了船，身不由己，时间耽误了怎么办？
进退两难……
想来想去，腿已经不听使唤。
随她的一个明丽动人的回眸，整个人跨进了船。
他来BJ上大学的四年，去过昆明湖划船，当时是班级活动。
今儿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在后海划船。
姑娘爱笑，特别不老实。
灵活的小手还特爱捣乱，一下子去摇船头，一下子又拿桨去逗水里的红鱼，水花溅得两人一头一脸。
好不容易安静地坐了一小会，她忽然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站起来，努力伸手去摘一支带露的荷花。
“林觅，小心！”
他已经无法再假装平静！
更别扯什么教条式的“保持师生距离”了！
少年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把她连人带花一起拉了回来，好好盯着，这样才安心……
没想到接下来是更大的不省心。
隔着薄薄的衣服，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身上温润的香味。
小旗袍上精美的盘扣，大概是要助闹腾的女主人一臂之力，不知何时松开了一个。
光滑细嫩的脖子上，一条精致的小珠链凉丝丝的。
晚风送来荷叶清香，相邻小船上的年轻情侣也在吹口哨，大声拍手叫好。
林觅把脸贴近他的胸膛，听到一颗年轻的心脏正在噗噗乱跳—
“张老师，您用的是柠檬味的香皂吧。”
“学校发的……”
“那晚您说有喜欢的人，是真的吗？”
“……”
“她在哪里？是不是不要您了？”
“……”
他给一串问题炸得外焦里嫩：
这姑娘好开放啊！怎么什么都敢问……学校里的高贵矜持原来不过只是做做样子！
林觅对他的反应也不满意，心想：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故作高深，讨厌！
她固有少女爱玩的天性。受良好的西式教育熏陶，还培养了很强的时间观念，只是不爱表现出来罢了。
面对面地坐了一会，见他脸颊上不知何时红了一片，晓得少年是惦记着回去，太紧张的缘故。
于是善解人意地莞尔一笑：
“张老师，我们回去，以后还陪我来划船好不好？”
“好，等有空的时候吧。”
他只想早回校，赶紧同意了。
他们停船靠岸，一起往回走，正好赶在关门前赶到。
这次没晚归，却碰上了师生返校的高峰时段，一眼望去好多都是彼此熟识的面孔。
他们怕被看出个不正常的关系，不免紧张起来。
为了避嫌，林觅主动走前面，先回宿舍。
舍友于芬一见面就问她有没有写完明天的作业。
林觅拍拍玩得晕沉沉的脑袋，好一会儿才记起书包还丢在教师宿舍楼下的草丛里。
自己傍晚去宿舍楼下等人，扶他去医院，那会就顺手把满满一书包点心放草丛了。
出了趟校，该玩的都玩了个尽兴，回来路上自然忘得干干净净。
上学的没了书包，好比打猎的没了弓箭。
换了别人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可偏偏在在她心里，爱情比学习要更加重要。
学习可以随时随地，大不了从头开始。爱情一旦抓不住，说没就没了。
于芬看了看室友身上的旗袍，又是一阵惊讶：
“林觅，身上怎么搞了这么多血？”
她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旗袍，“哎呀，好多血，我赶紧换。”
灯下，晚归的女学生急匆匆打开衣箱乱翻。
竟然第一件就抓到了上次追他穿的那件缀着水晶珠子的白纱小礼服。
裙子还是很漂亮，只是领口和裙边在马路上你追我赶时给扯松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下次见他又会搞坏哪一套了，以后要罚他买一柜子。”
“见‘他’？你偷偷溜去约会啦？如实招来！”
于芬的耳朵灵敏地提取了关键词，像发现了一号机密似的双眼放光，准备好好来一场“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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