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孺陌冷着目光静默几分钟，从床上坐起身来，牵住她的手。
“朵朵，如果你在为我上次说的那些话生气……我道歉，行不行？”
他温柔地吻她的手背，几乎是哀求。
活这么大，秦孺陌从来没有哀求过任何人，包括老爷子秦逸海。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被秦逸海扔到美国去治疗时也没有，纵然那时怕被抛弃怕得要死。
但在云朵朵面前，他几乎是毫无心理障碍地哀求过好几次。
难道就像大阮所认定，果然是个妻奴的料子？
秦孺陌有点想糊自己几巴掌，不过现在劝云朵朵改变主意是件更重要的事情。
可她似乎次次都没怎么领情，包括这次。
云朵朵没有抽回手，只是空茫茫地看向这个亲吻自己的男人，然后坚定地摇头。
“秦孺陌，难道你打算要跟我当一辈子的夫妻？”她不依不饶，丝毫没有含糊过去的样子。
秦孺陌一愣，马上反问：“有什么不可以？”
“那你……爱我？”云朵朵眨了下眼，试图将心绪平息。
她问得很平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紧张到窒息的沉滞感郁堵在胸口。
如果秦孺陌摇头说“不”，她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反应。
淡定如常，还是泪崩如被弃？哪样都显得可笑和尴尬。
她想最多是耸耸肩，回答一声“哦”。
秦孺陌启唇想回答“不”，却在嗓子发出声音之前又闭上了嘴。
说实话，这个他没怎么考虑过的问题回答起来不啻于是条“脑筋急转弯”。但想起先前跟大阮的对话，他立即知道该怎么让云朵朵高兴起来。
“是的，我想是的，我一直对你有特别的感觉。”
其实也不难，非常顺口地说了出来。
事实也相差不远，他想起自己那次看到云朵朵被撞后的反应，的确不可思议。
悲伤到濒死，这难道还不是特别的感觉吗？
所以这些原本让他觉得只有电视剧电影里的演员才说得出口的肉麻话，这会儿冲着这张娇俏的小脸，也不算太让人忍无可忍。
“朵朵，如果你一定要有和我结婚的理由。我爱你，这个理由是不是足够？”
云朵朵张口结舌。
她被震惊到了，涨红着脸呆滞地望向秦孺陌。
设想过秦孺陌会有的回答里，绝对不包括他未假思考地说“是”。
再怎么样，秦孺陌都不该这样直接了当地承认，这完全不应是他该有的画风。
就像他从不在人前提起和蓝茉的感情。
对这样的男人来说，谈情说爱应该和让他当众对女士失仪一样的困难。
“为什么？”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什么为什么？”秦孺陌皱眉，有些不耐和烦躁。
他不明白云朵朵为什么还在向他要理由，这回竟然是要问爱她的理由。
云朵朵果然比蓝茉要难哄许多。
蓝茉只要被赠一个限量版的包包和亲亲抱抱守一夜就能乖乖闭嘴，从不会纠缠出这么多“为什么”。
“哦没事，我不想问了……”
在秦孺陌头疼之前，云朵朵突然就退缩了。
她不想让自己去追究这么多。
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呢？”秦孺陌却拉住她的手，满怀希望地盈盈笑开，“你爱不爱我？”
就像一个十八岁初涉情场的毛头小伙一样，提问得略羞涩。又觉自己演过了头，连忙收起些脸上的急切。
但他的确挺好奇问题的答案。
云朵朵怔了一下，想直接摇头。但迎视着秦孺陌微微弯起的漂亮眼尾，头就有点摇不下去。
面对秦孺陌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完全不心动？这种谎话说给谁听都没人信啊。
但灰姑娘不是每个女人的梦，尤其像她这种。
云朵朵只能笑了笑：“我……不知道。”
秦孺陌略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又释然。
毕竟这是冷战多天来的首次友好交流，进展到此还不错。
早就后悔这事并不算瞎说，自那天对云朵朵说了重话后就一直寝食难安，又拉不下脸道歉。
“老婆，你原谅我吧，离婚这事现在不要提好不好？”
他趁机将勾在云朵朵身上的手收缩，重新将人捞回床上，用柔软的被子把她包裹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来摇去。
“来，笑一个嘛，老公给你当海盗船，我们在海洋上摇来摇去，嗯？再摇来摇去。”
云朵朵无奈地被逗笑。
相比起她，秦孺陌似乎早已进入婚姻角色，果然是如善从流的大人物。
岂是患得患失的小草民能把握……
见她终于笑开，秦孺陌暗抹一把冷汗，心里蓦然涌起强烈的成就感。
他简直想打电话让大阮来看看自己是怎么哄老婆的。世上的老公都应该向他报班学习，哼！
“对了，给你看！”
他越想越得意，见窗外已暮色沉沉，脑袋里又蹦出件能让老婆哄开心的事情。
在床头按几下，房间内的灯光全部熄下，天花板上的星幕逐渐亮起。
一颗颗，一片片的星子，慢慢地在两人的瞳眸里映下璀璨的清冷微光。
不愧是高端智能灯饰，竟然还可以模拟四季的夜空变化，偶尔还划过一两道拖着长长光尾的流星。
云朵朵完全看呆，差点忘了呼吸。
明净的夜空，大面积的星云，还有……
“看！”秦孺陌扳了扳她的脑袋。
在天花板的东南方袅袅升起一轮“明月”，甚至还能清晰可见月球火山。
云朵朵屏息而视，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和霍杰德夜宿在家人屋的后山，千顷郁金香花田之上就是这样美如画卷的夜空。
“朵朵，不管怎么样，十个月后你如果真的后悔嫁给我，那时再提离婚也不算太迟。”
秦孺陌欣赏会儿女孩如痴如醉的欣喜表情后，浅浅微笑，“但现在提，你不觉得还太早吗？”
云朵朵转眸，他的自信让她无法面对，只能点头。
秦孺陌扬起的笑容，或许比这片星空还美。
他凑过来，含住她的唇轻轻地吮舔。
这一刻，他们拥有全宇宙最璀璨的星辰大海。
而这片浩瀚的星辰大海，区区一个云朵朵是无法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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