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居然还在替他找借口！”秦韬满脸委屈，“你这么对我，我们还是朋友吗？”
“不是。”江慕月冷冷打断了他。
“你当初陷害我买通混混打人，害我被关进监狱，这笔账我还记着呢！”对付秦韬这种厚脸皮，江慕月只能翻起旧账。
秦韬捂着胸口，一副很受伤的样子，“那次算我不对，可是后来我拆穿了沈文绮，也道过谦了，你要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江慕月翻了个白眼，语气敷衍，“夜深了，你既然醒了就早点回去吧。”
“还有，以后不要三更半夜翻别人家的窗户，我家不是开医馆的，别动不动就一身血过来。”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走了。
秦韬抱起一个枕头，本想扔过去，但想到这是在江慕月家里，只好放了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女孩子的脸亲起来软软的，滑滑的，感觉很好。
他轻轻摸了摸嘴唇，回想着刚才急促的的吻，忍不住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秦韬已经离开了。
春回大地，南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江慕月去医院找院长汇报情况，她听同事们说起昨天晚上的事，和秦韬口中的却完全不同。
洪帮总共有三位当家人，二当家手段很辣，黑白通吃，在帮派里势力最大。二当家死后，洪帮内部多位堂主起了异心，都想自立门派。
洪震私自决定拒绝和商会的所有生意，门派里几位堂主借题发挥，想拉洪震下马，选出新的当家人。
可是短短一夜之间，洪帮多位堂主惨死，头颅被挂在了城门外。连同他们的家人，也都莫名其妙失踪了。
“想不到洪震不动声色，居然也是个狠角色。”有小护士在一边议论。
“从此以后，南城的码头彻底归洪震管了，在这种人手下，以后生意怕是更不好做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北方的皮草。”
……
江慕月的步子微微一顿，她想到了秦韬身上被血水染红的衣裳。
秦韬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如果不是一切都成了定局，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秦韬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把手伸进提包，里面放着霍平骏送给她那支精致的德国手枪。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见过太多人表里不一，她不敢轻信任何人，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母亲嫁给沈竞雄的时候留了一手，她把所有的钱财攥在手里，是否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出了医院，她拦了辆黄包车，准备去霍家。
今天街上的人似乎格外少，拉黄包车的师傅步子有些乱，不多时便开始喘粗气了。
路过绮月楼的时候，江慕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今天的绮月楼大门紧闭，不时有身穿长裤马褂的人经过，又纷纷扭头绕到后巷去了。
绮月楼是洪帮人议事的地方，在后巷开了一个小门，江慕月曾经去过。
如今是多事之秋，南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军政府不表态，形势就不明朗。不少担心洪帮会吃瘪，这些天恨不得绕着洪帮走。
可是就在绮月楼门可罗雀的时候，却有一个穿着洋装的女孩跑过去敲门。
“停车！”江慕月喊住了车夫，她认出来，那个女孩不是别人，而是有些日子没见着的谢缨缨。
谢缨缨正在费力地敲门，见江慕月过来，微微吃了一惊，“慕月，你怎么来了？表哥昨天还说少帅被打了，你这会儿不应该忙着照顾他吗？”
谢缨缨打扮时尚，她烫着波浪卷，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衬得她圆圆的脸蛋活泼可爱。
在谢缨缨和顾怀楠眼中，江慕月和霍平骏关系亲密，理应共患难。
江慕月也懒得解释，挽着谢缨缨的胳膊，退到了一边。
“洪帮有大事发生，今天绮月楼不开门，咱们改天再来吧。”
谢缨缨叹口气，“我就是知道洪帮出事了，所以才来看看，也不知道洪帮的内乱处理的怎么样了。”
“你哪里是关心洪帮，是想来看看梅老板吧？”江慕月开玩笑道，她早就知道谢缨缨的心思。
只是她没想到，谢缨缨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居然会自己跑到洪帮来。
关心则乱，她的心思很单纯，但洪帮内部那些人粗人却未必会这么想。
江慕月不想让谢缨缨趟这趟浑水，拉着她便走，“不远处有家面馆，咱们去坐一坐，我还没吃午饭呢。”
“可是……”谢缨缨还在犹豫，江慕月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便走。
到了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谢缨缨却没半点胃口。
“慕月，我听说军政府一直想和洪帮争码头，”谢缨缨满脸担忧，“这次洪帮做得事情也太出格了，如果军政府借题发挥，那岂不是遭殃？”
“不行，我要赶紧去告诉梅老板！”
她向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扔下筷子就要走。
江慕月连忙拉住她，“你别着急，洪帮二当家死得不明不白，肯定要闹一场才会消停。”
“你要相信洪帮大当家，也要相信梅老板，他们做事有分寸。他们两个私交一向不错，这么大的事未必没商量过。”
听江慕月这么说，谢缨缨稍稍安心了一些，又坐回了凳子上。
碗里的面还冒着热气，谢缨缨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条，很慢很慢地吃起来。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那你说军政府会如何处理呢？”
江慕月摇头，她知道霍平骏和秦韬私下达成的交易，但这两个人一个冷血霸道，一个油头滑脑，都不会按套路出牌。
毫无依据的事情，江慕月不想让她白白高兴一场。
谢缨缨心不在焉地挑着碗里的面条，长长地叹了口气。
抬头看向窗外，迎春花已经开了，风暖融融的，她还记得前不久去绮月楼听戏，梅老板说他喜欢春天，喜欢白玉兰。
春天来了，她还想着去绮月楼告诉梅老板，已经到了花开的季节，有时间一起去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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