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杨晨面对李渊的质问，始终不知该如何回答，给李世民发去眼神求救信号，李世民却直接假装没有看见。
见他犹犹豫豫，李渊笑道：“怎么，朕现在不是皇帝，所以你就可以不听朕的话吗？”
杨晨连忙答道：“太上皇误会了，下臣哪儿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太上皇所提要求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恕下臣难以从命。”
李渊狞笑两声道：“骇人听闻，哼哼，几年前，发生在玄武门前的事，那才叫骇人听闻呢！”
此话一出，就好像平地响起了一声惊雷，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而心神剧震。
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李世民并未恼怒，而是哈哈笑了两声，说道：“父皇，既然你选择在今天这个日子提起那事，那咱们父子俩就索性说个清楚吧。”
说完这话，李世民朝杨晨摆了摆手，杨晨立时如蒙大赦，赶忙一溜烟躲回群臣中间。
殿内殿外虽是站满了文武大臣和番邦使节，但李世民却丝毫不加避讳，直截了当的说道：“父皇，朕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大哥和我相比，谁的功劳更大，谁的本事更高，谁更适合做这个皇位？”
李渊此刻也已冷静下来，听了李世民这个问题后，竟然想也没想就立即答道：“这个问题，早在朕还是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想过答案了。
的确，论文治论武功，建成皆不及你，但皇位传承和抡才选官不同，自古以来，皇位都是传长传嫡不传贤。
朕要是立你为太子，岂不是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
“呵呵，好一个怕坏了规矩，父皇既然早已认定大哥为太子，当初又为何私下说只要太原起兵事成，日后大唐建立之时，便会立朕为太子？”
李世民说这话时，眼神锐利如电，直看得李渊心中发虚。
李渊被他问得一时哑然，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支支吾吾道：“朕，朕，朕当年，只，只不过，只不过是鼓励你罢了。
而且，朕，朕那时候是受你哄骗，一时糊涂，这才说了那话。”
听了这话，殿内众臣再也淡定不住。
杨晨更是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李世民要在玄武门前一箭杀了自己的大哥，敢情是老李头自己先说话不算话，这才在小李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李世民苦笑一声，又道：“父皇既然这么说，朕也只好这么认了，行吧，就算当年是朕诓骗了你。
可那又如何，父皇可曾想过，朕当年屡建奇功，玄甲铁骑更是以朕马首是瞻，要是真让李建成登上王位，他会留下朕这个对他皇位威胁最大的二弟吗？”
“这……”
李渊再次被李世民问得语塞。
过了好一会儿，李渊这才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用着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那建成和元吉的那十个孩儿呢，他们可都是无辜的呀！”
李世民道：“父皇，斩草需除根，这可是你教朕的呀！”
“李世民，你好狠的心呐！你杀兄弑弟囚父夺嫂，你与昏君杨广何异！”
李渊咬牙切齿道。
“父皇，朕也是逼不得已啊，朕的皇位虽得之不正，但朕扪心自问，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那些跟在朕身后抛头颅洒热血的功臣将士们，朕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一个交待。
要真让大哥即位，以大哥的性子，他能做到如朕一般，对魏征等人绝不计较吗？
他不能。
一旦大哥即位，那些对我大唐有功的仁人义士，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屠刀。
所以啊，父皇，你还觉得朕当年那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吗？
建成元吉是朕的手足，朕与他们又何尝没有感情，但朕没有选择，朕只能孤注一掷，朕只要犹豫一次，等待朕的便将是死亡。
父皇，建成元吉是您的孩子，朕呢？
难道世民的死活，您就一点都在乎吗？”
面对李世民这直达灵魂深处的几个问题，李渊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一脸释然，微笑道：“罢了罢了，往事已矣，朕不会再提了，不过，朕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世民啊，你的皇位，又会传给谁呢？”
这话一出，殿内众臣纷纷竖起耳朵，一脸凝重的等待着李世民开口。
这可是事关大唐未来皇储的大事，他们要是能从话中猜出李世民的心意，再稍加投资，那可是一世都享用不完的从龙之功啊。
众人若是细心，定会发现，只有杨晨一脸吊儿郎当的站在原地。
杨晨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最后登上九五之尊宝位的，不是李承乾也不是李泰，更不是吴王李恪。
而是自己那个稚气未脱，有时还会吹着鼻涕泡的徒弟，晋王李治。
嘿嘿，从龙之功，有我杨晨在，还能有你们的好果汁吃？
嘻嘻，不好意思，我杨家已经预定了公侯万代咯！
殿内的气氛大约沉寂了两三分钟，李世民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开口说道：“父皇这个问题，朕还不能回答。”
众臣听了这话，不觉有些泄气，李渊却很是高兴，只见他好像疯了一般，捧着肚子不停地大笑。
直到笑得老脸红成猪肝，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道：“世民啊世民，你我都是苦命人呐！”
李世民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心有所感，道：“是啊，这应该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吧。”
父子相视无言，过了片刻，李世民突然道：“阿大，朕还是你的好儿子吗？”
李渊脸色平静如水，微笑道：“傻孩子，你就算与天下为敌，就算错得再多，阿大也始终是你的阿大呀！”
二人难得的温馨场面让殿内众臣尽皆唏嘘不已，杨晨更是带头喊道：“陛下与太上皇父慈子孝，实乃天下楷模，臣等佩服至极！”
说完，杨晨便假模假样的跪倒。
入娘贼，这等便宜居然让这小子给抢了先！
于是乎，众臣纷纷跪倒，口中颂声不断。
给李渊贺寿的仪典，从此刻起，这才算是有了些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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